漫谈文化相对论

胡晓丰

约7000字
这篇文章初始只是问答课上为了应付而给出的简陋思路，被老师鼓励扩写。
其实被赶鸭子上架了，被逼着数易其稿，我自己不觉得写得怎么样，这就很尴尬了，但其中蕴含的情意我难以回报。
谨以此文纪念一位可爱的维吾尔老头吧!

一 抉择
文化相对论是人类学学科研究的核心立场之一，是直接涉及文化价值判断的理论和方法论基础，是人类学进行田野调查必须遵循的指导思想，也是人类学研究的学术伦理价值来源。
对于人类学如此重要的文化相对论却在今日饱受误解和诟病。比如将其视为为法西斯主义等文化辩护的工具，此类的声音一时甚嚣尘上。难道这真的意味着文化相对论有不可弥合的漏洞，必须要在相对高度发达的现代人类社会抛弃它了吗？换个思路来看，争议恰恰表明了我们仍然关注它、仍有现实的需要。只不过亟需对文化相对论重新作符合时代需要的区分阐释和合乎社会要求的改进。
二 源起
这种立足于当下和未来的考量不该是脱离历史的，我们还需要对文化相对论出现的历史背景及当时主宰人类学的指导思想进行探究与分析。毕竟每一种思想潮流的形成发展无不建立在对前者的批判反思之上。
众所皆知，人类学诞生于对人类自身的好奇心，好奇心催使着西方人在大航海时代对与自己文化大不相同的异文化进行猎奇式的观察记录和研究。在浮于表面的观察和与己文化的比较下，西方人采取了自上而下、以我为中心的的价值取向。正是在这种傲慢和优越感的驱使下，这些外来者从自己的视角出发，随意评判和曲解异文化。比如就拿土著人用来表达感情的夸张舞蹈来说，在与自己所谓优雅的宫廷舞对比后，这些“文明人”只觉得土著人野蛮怪异可笑。
这种猎奇的叙事视角只是开始，随着对外扩张的需要，西方人进一步抽象发展出了更为系统的认知，即坚定西方是人类文明单线发展序列的顶点，别的文明不过是其曾经历过的不同阶段。至于土著文明，更被他们仅仅视为研究自己社会起源和发展规律的资料来源而已。
既然文化被如此简单地加以区别和分级，那么这些异文化落后于西方文化的原因，就容易指向这些“上帝的弃民”进化不完全，智力比不上西方人，缺乏创造力，愚昧无知保守等。更有甚者，那些生活方式类似于人类起源时的土著人，在当时的西方猎奇者眼里，就如同黑猩猩之类的存在。
这些被奉为圭臬的认知为一心追求财富的西方人毫无愧疚地、心安理得地进行黑奴贸易和殖民统治提供了理所当然的依据和理由，同时也为一些西方学者秉持弱肉强食、强者奴役弱者、白人至上等观念提供了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思想支撑。
哪怕在当代，在一些西方大国一味地鼓吹西方发展路径和只准自己定义的普世价值的行径中，仍可以感受到这种思维模式的深远影响。
这种种族主义、欧洲中心主义和民族中心主义也给西方人自己带来了惨重后果。既然西方人和非西方人要分个高低优劣，那么在自己内部发展不平衡导致利益纷争时，很难不会撕破表面和谐，借着种族优劣之分挑起纷争。所以当诸如纳粹主义主导下的种族大屠杀兴起时，算不算是一种自作自受？

三 诞生
一些有良知的人类学者如博厄斯，阿什利·蒙太古等，不愿看到这些谬误的“学术成果”被异化成“高等种族”统治他者的工具，以及由此引发的人类的道德危机和巨大的社会风险。他们转而走上了寻找人类平等理论支撑的道路。除了通过科学数据等证实人类在心智体质上不存在本质差别外，也在文化层面上谋求平等。其中便蕴含着文化相对论思想，这无疑彰显着人性的光辉，至今仍耀眼闪烁。
人类学者通过田野调查，深入了解到任何一种文化都是长期历史进程下特定地理环境和社会环境中特殊需求的产物，都是通过与环境长时间适应才曲折形成的现有的文化面貌；每一种文化都有自己的个性和特征，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都有益于群体在某一特定时代与自然生态中的适应性发展，从而被选择性地保留和传承下来。虽然内容形式不同，每一种文化对本族群来说必然是有特定价值与意义的，既服务于本族群的生存发展，同时也为“他者群体”的发展带来灵感和启发，通过被采借而繁荣世界文化和丰富人类文明。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任何文化在相对意义上都应该是平等的，（连接词？）尊重差异，理解个性，和睦相处的文化交流准则便是现代人类应有之义。

四 绝对与相对
既然不同文化在价值上应该平等，那么还有必要相互比较、评价、衡量吗？在这个问题上，如果回答不好，便会走向激进极端甚至是绝对化的文化相对论。这一点同时还是文化相对论在今天仍饱受批驳的主要缘由之一，因而要重新审视。
这种认为文化没有野蛮与文明、进步与落后、高低好坏之分，对任何文化现象都可以“全盘接受”，因而拒绝审视与反思，不对文化做任何价值判断的思想，反而会使文化价值判断陷入歧途。一方面，这种否定文化具有可比性和可评估性的回避态度实质上陷入了唯心主义的泥潭，导致对某些丑陋、野蛮极端、甚至违反人性的文化现象“熟视无睹”，甚至走向无原则无底线的纵容。这一点可以从当今欧美盛行的白左、政治正确等窥之一二。到时不仅有可能让属于“弱文化”的群体深受其害，而且也易造成全球性危险。比如带有保守性，对抗性，排他性和暴力色彩的原教旨主义已从宗教领域肆虐到环保领域，甚至导致科学领域的沦陷；另一方面，这种折中的错误思想很容易把文化发展，尤其是弱文化的发展引入歧途。在这里似乎可以联想到中文语境里的麻痹和捧杀两个词。如果只一味地沉湎于维护自己的独特之处，甚至为了民族自豪感和认同感不惜将自己文化中已经阻碍发展的因素合理化，便容易变得满足现状、夜郎自大、保守排外。排斥与他文化的交流对话，放慢或停止对先进文化的学习，（前后衔接）终将酿成发展停滞、倒退乃至任人鱼肉的苦果。
这种极端观点同时也为欧美人反对“落后”民族挪用“先进”民族的文化提供了充足借口。比如他们认为非洲、大洋洲部落里的土著人不该用诸如穿T恤、住现代房屋、甚至使用手机等的现代化的生活来破坏他们原汁原味的原始生态，损害所谓的多元文化。而冠冕堂皇理由下的技术知识的壁垒、垄断也会随之而来。这其中无不隐含着欧美人防止发展中国家变强，以便更好奴役与剥削的“良苦”居心。

那么既然不能放弃评价，又不能随心所欲评价，我们该采取何种评价标准？其实不同文化自身独特的产生和发展过程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即既不能用单纯从客位出发的，出于自己或本群体的喜好和习惯，以传统观念和价值标准去评价一种文化，尤其是不能用种族主义等极端思想去一味地肯定或否定某一文化；也不能用普遍的，绝对统一的评价标准，比如放入以西方为参照系的文明单线进化序列中去衡量一种文化价值。我们应该更多从主位视角，将其放入该文化系统中进行探究评判。只有了解这一文化特定历史发展环境，了解其生产关系及社会关系基础，才有可能较为准确地评判这一文化的本质内涵和结构。这种发展也是文化相对论走向理性的贡献所在。
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认为文化行为应当被放入具体的历史环境和社会物质基础中加以评估。从这一点来看，西方人类学思想中理性的具有反思性意义的文化相对论与马克思主义的人类学观点殊途同归。他们都认为文化评估是要有条件的，也即要放在特定的历史社会环境中评估。这么一来，激进派的观点便不攻自破。文化本该是有先进落后之分的，而且这种先进落后是相对的，是一个历史概念。比如一种文化在过去是先进的，但到了今时今日可能便是落后的。我们可以以“一夫一妻多妾制”这一文化现象做一比较分析。在古代，在与不稳定的对偶婚的对比下，以及在落后的医疗卫生水平限制下的低活产率，高孕产妇死亡率和普遍的短寿命等社会背景下，“一夫一妻多妾”是有利于满足私有制出现之后关于私有财产的有序继承诉求的，是有利于后代的抚养与存续，并有利于社会整体稳定的。但是在更需要集中财产发展生产的当代工业社会，在人类道德意识普遍觉醒，女性地位上升，医疗卫生水平提高的社会环境里，一夫一妻多妾制已然丧失了其发挥功能的土壤，成了阻碍社会稳定发展的因素，已被更先进的符合时代发展要求的一夫一妻制所取代；而一些已经消亡的或者正在走向没落的传统文化，并不一定在当今的时代没有任何可取之处。比如在大规模城市化现代化进程中，更要关注重视对承载着乡情乡愁记忆的古村落的抢救性保护。

五 矛or盾
话又说回来，这种先进落后的评判会陷入西方人借以论证人有高低优劣之分的“逻辑自洽”吗？
其实这种走向理性的文化相对论下的落后和先进的划分，并不是之前以西方为参照系的单线进化下的先进落后之分，而是以本民族的发展状况和发展需求作为标准来进行评价，用以判别该文化在时代背景下能否有效服务于本民族的生存发展需求。这种评判一定意义上是一种积极的警示，是一种主观能动性的体现，是负责任的反思。并且这一点恰好印证了不同种族的心智是一致的，我们没什么本质差别。
需要注意的是，从国家文化的角度来讲，虽然一国可以根据他国的发展状况评估他文化，但是最终的评价决定权还是在本国人民手中。只有深入了解本土文化的人，才真正有资格评价和选择自己的文化发展道路。如果缺乏对这一原则的坚守，那么文化相对论也便容易沦为某些国家别有居心的利用工具，造就（成语，南辕北辙❓）的局面。

     实质上，承认文化有先进落后之分并不会损害文化自身尤其是弱文化的存在与发展。这种文化相对论下的文化审视其实也与费孝通先生所倡导的“文化自觉”精神异曲同工。对自己负责的文化审视和文化自觉有助于我们不至于陷入固步自封、抱残守缺的泥潭而停滞不前，可以用实事求是的精神来更加自觉、主动、客观、系统、全面地认识自己的文化，分清精华糟粕、找出阻碍自身发展的障碍和缺失所在进行针对性调整，找出自己文化所具有的特色和发展方向。这种自知之明和文化自信可以帮助我们找准自己在世界文化之林中的位置和坐标，得以更加自主地走向现代转型、适应环境和时代的变化。
我们的时代是“地球村”的时代，是人类历史上“异文化”之间前所未有的交流交往的时代。异文化往往能为文化改革、发展和创新带来更及时的启迪。这一点古来有之，各个民族的文化都有其独特性和创造性，因而本民族新近出现难以解决的问题可能在别的民族早有类似的存在和解决方案。这种学习借鉴是建立在文化相对论下文化尊重文化平等的基础上，最终的目的达到与否和学习好坏的评价标准也是看是否满足了本民族的生存和发展需求。因此这种为我所用的“拿来主义”既可以避开闭门造车的危害，又可以通过促进异文化的本土化来避免水土不服和丧失自身特点，也不至于因此改旗易帜。

那么世界上会不会存在着一种具有强大生命力，发展极为完备，虽有缺陷但可以不依赖对他者的借鉴和学习就能实现自身调整与修复的文化？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者对其便没什么存在的必要性，也便意味着该文化可以无顾忌地损人利己。这其实是文化相对论不愿看到的一幕。但今天一些国家的所作所为的确隐含着这种危险思想。
比如一些自认为是绝对先进文化的国家正极力推行文化霸权主义，为了本国利益集团的诉求而去随意主宰和左右弱国的命运。却没意识到在国际社会日益成为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当下，对他者的行为反而会对自己产生影响和反噬。任意采取和平演变或武力颠覆他国政权所导致的所谓民主演变为无序和混乱，所谓“自由”导致的血腥和族群撕裂，不正是今天难民危机，恐怖主义全球化分散化等灾难的源头吗？不也让如今的欧美国家苦不堪言，遍体鳞伤吗？而同时受害的不也有欧美人的良知吗？
如果欧美国家只一味地唯我独尊、渲染意识形态对立，控制国际舆论打压异己，肆意渗透和遏制，将他国视为“民主试验田”，对他国进行价值观改造，让其他国家都成为欧美文化的翻版，那么还会有类似于魔幻现实主义这样神奇梦幻的艺术存在么？毕竟欧美可一点都不想也实在是无法复刻出这一“文学地震”诞生的土壤——饱受战乱，瘟疫，贫穷，外来侵入和殖民却又充满着无限抗争精神的拉美大地。
历史证明，人类有多种可能的发展路径和选择可以共享，西方人选择的道路就一定绝对正确吗？而未来的检验又需要时间。如果只剩西方文化，那么一旦西方人走进了死胡同该怎么办？当今遭受周期性经济危机的恰恰主要是这些所谓的发达国家。到了追悔莫及的时候便已为时已晚。
换一种视角，这种为了利己而利用强文化损害弱文化但最终又反噬自己的文化举止，不也是一个强国所存在的文化糟粕吗？是亦不可以已乎？
六 人文取向
综上，文化相对论不仅有利于对本民族文化的客观认识和科学评价，也有利于各民族的相互认同和多元化相容发展，也即是说，这种包容开放立场的重要性必然会因对文化价值平等的关注，最终导向真正的文化沟通和人文关怀。这些都使得一些处在强文化语境中的人类学者把目光投向处在弱文化中的少数群体或弱势群体，通过人类学民族志等方式探析展现异文化，为他们发声。这便有利于构建起文化沟通的桥梁，从而有利于不同文化之间平等对话，消除不同群体不同文化之间的歧视、偏见及误解从而有利于打破民族和阶级国家的藩篱。相对论立场也是一种换位思考的方式，有利于加深不同文化间的理解、容忍、包容甚而转化成尊重和互相欣赏学习的态度，从而有利于化解由隔阂、歧视、误解等引发的族群的敌视和冲突。有利于彼此取长补短互利共赢，进而拥有广泛的共同利益顺利实现合作；同时也有利于化解由自私自利引发的以邻为壑。这样才能真正实现“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的哲学境界，使每个人，每个民族，每个国家都能够得到尊重，理解，获得平等对待和共同发展的机会。
值得注意的是，再怎么标榜价值中立，这种他者转述的叙事角度，也不如更开放包容地提供发声渠道和平台，让局内人经过一定的学术训练走上台前，为自己发声，用全世界能听懂的声音讲好自己的故事。这是一种更深沉的人文关怀。
人文关怀也有利于加深人类学的实践取向，促使关注和解决各类社会问题，从而使人类学的情怀真正落地并开花结果，实现人类学研究最本真最实用也是最理想的价值目标。
七 反思

   另一方面，我们不能忽视的是，每一种理论都具有不同时空下使用的边界及局限，这也是今天文化相对论遭受诟病的原因也是我们反思的价值所在。正如高贺杰所认为的那样，在承认“文化相对论”所具有种种历史进步性与实践积极意义的同时，我们也不应当完全沉浸在对其盲目的迷恋之中而忽略对此理论的理性批判[1]。
    其一，文化相对性更多的是从差异和服务自身需求的一面去谈文化多元对人类平等的意义，这其实也昭示着其局限性在于忽视了不同文化内在的相通之处和本质上的共同特征。过于强调和放大差异，在加强群体凝聚力的同时，也容易导致差异的累积和世代递进式的强化，从而导致狭隘性凸显。文化间界限更加分明，也阻碍了种族融合和阶级国家的消亡；不同文明文化强调满足自身需求的同时，也容易导致忽略别国的合理诉求以及世界的发展趋势要求。比如当今服务于一定群体的政治诉求的语言民族主义，一定程度上不也阻碍了不同族群的交流沟通吗？放远去看，这种短视其实并不利于该群体长远发展。
    其实理性的文化相对论所推崇的文化评价准则不正是一种合乎规律地放之四海皆准的标准吗？人类相似的需求，接近的人性正是人类的共性所在。人类的共性是大于独特性的，而且文化相对论所倡导的交流学习采借等不也正在一步步地增加不同文化彼此的相同点吗？而这种共性又反过来可以促进不同种群之间的理解、交流、采借乃至合作与交融。比如前文谈论的一夫一妻多妾制和一夫一妻制虽有差异，可正如费孝通在《生育制度》中所说的那样——人类的婚姻制度目的在于确保有一个稳定的、抚育后代的社会机制，两者是有本质相同之处的[2]。关于这点，布鲁诺·内特尔早有察觉：事实上，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与调查个案的逐渐丰富，一些研究者慢慢会发现：所谓“差异”往往只是浮于表面的一种表象，而研究对象的肌理与骨血本质则更多地会呈现出某种人类文化共性[3]。
    发现并能够理解差异是难能可贵的，但仍需更进一步。这意味着在今日中国，在强调各个民族各具特色的同时，也要积极促进各少数民族民众学习掌握国家通用语言，培养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推动各民族加快实现现代化转型，适应时代的变迁。
    其二，文化相对论承认了文化具有可评估性，即在自身不同发展阶段因需求变化有先进落后之分，但否定了文化在横向上具有可比性。如果彼此只是相互隔离的孤岛，互不影响，那么无所谓比较与否。可是在这样一个谁也无法置身于外者，彼此联系日益密切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今天，在外部的历史社会环境日益趋同的今天，虽仍残存历史惯性，但我们已经可以慢慢基于逐渐增多的共性来进行横向的比较研究，在异同的分析中探究人类的规律性的东西。
    我们可以设想，也许真的会在很久的将来，在高度发达的星际时代，随着家庭民族国家等的消亡，随着科技高速发展，时空拉近，文化交融，人类更加自由。隶属于群体特征的“文化多样性"可能终将消逝。
     其三，无论是外来者注重从主位出发衡量异文化，还是局内人客观中立地评估己文化，都是在避免因研究者自身的主观意识而影响所谓研究的“客观性”，从而力图还原本真。先不谈这种超然的观察立场是否能实现，这种参与又抽离的保守态度，这种缺乏同理心的冷漠立场算不算另一种失真？学者钱满素就曾用人人都懂的通俗语言提出了价值中立论的“悖论”。他认为有人的地方就有价值，价值中立本身就是一种价值；一旦持价值中立的态度，就不能反对别人的价值不中立，此时自己的价值中立是否成立，是否可以提倡，就得打一个问号。[4]
    其四，就算同为“局内人”，对其自身文化事项的看法、评价与认识角度也有诸多不同，很难以统一意见。而且哪怕达成统一，也容易忽视或压抑群体内部少数群体弱势群体的意见表达。比如在阶级社会中，满足的需求往往是占少数人的统治阶级的需求，占绝大多数的人民的需求被严重忽视。而且如果这种事实上的不平等反而能在短时期内推动该社会的生存和发展，达到文化相对论的评价要求，那么文化相对论又该何去何从？这其实暴露出了文化相对论更多关注了文化和民族间的差异与压迫冲突等，却忽视了这些差异所掩藏的一个民族内部的利益矛盾以及更深层的阶级阶层差异和压迫斗争。
     文化相对论绝不能重蹈文化进化论和传播论的覆辙，毕竟我们不能放任自己处于刚从一个陷阱走出却又掉入另一个陷阱的荒谬境地。在今天，为了更好回应时代的呼唤，我们可以用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来发展文化相对论。可以在文化相对论所奠定的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的良好基础上继续推动天下大同，即推动多元文化相互融合，将本土的变为全球的，将国家的变为人类的，形成具有共同认可的基本秩序和各类文化和平共处，各抒所长，联手发展的共同守则，构建人类文化和平共处之道路，促进全人类的发展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