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妞”回乡“种”文化，用一台戏唤醒千年古村

真的不是我

以“月山春晚”为名片，打出文化自信牌，吴艳霞用一台戏唤醒千年文化古村，让家乡文化、农业、旅游齐头并进，让百姓的精神物质双富足，让山村成为安居乐业新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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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于《中国妇女》杂志


吴艳霞 浙江省丽水市庆元县山妞果蔬专业合作社理事长，全国农村青年致富带头人
吴艳霞在浙江省丽水市庆元县月山村长大，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本来是她从小的梦想。当她在大城市完成学业，在北京经历职场成长后，却受到千里之外的家乡一台联欢晚会的召唤，返乡创业，成为乡亲们口中的“山妞”。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推进文化自信自强。我们月山村将继续开辟文化先行带动农村产业发展的创新致富路，立志成为一张向世界展示中国乡村人文风貌的靓丽名片。”吴艳霞信心满怀，底气更足。
月山春晚，
走出大山走向大舞台




看着父亲穿上蓑衣，扛起锄头，旁边的山妞乐开了花。就这样，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被“赶鸭子上架”，参与节目排练和演出。
2004年，25岁的山妞开始在业余时间组织家乡的“月山春晚”。透过泛黄老照片，我们今天仍能触摸到成形于1981年的这台乡村晚会热火朝天的欢庆气氛。
为了把“春晚”办得有声有色，山妞启发村民对节目进行创新，查资料、写串词，花钱买道具和服装。演出由村民自发参与，没报酬，山妞就发动家人先参与进来。“很多村民长辈没什么文艺特长，我就让他们穿上平时干活的衣服，在舞台上表演做农活。”
在山妞的动员下，更多高龄老人带着农活手艺，领着孙子孙女走上舞台。他们穿蓑戴笠，肩挑背扛，插秧苗、打稻谷、编草鞋、做糍粑、磨豆腐……原汁原味的农耕生活场景，在舞台上被淋漓尽致地呈现出来。山妞介绍，村民们慢慢爱上这个舞台，在月山村排练演出是和种庄稼同等重要的事，正如村里长寿老人吴达荣，100岁时仍和往年一样走上舞台。


办出特色的“月山春晚”成了月山村经济发展的“定海神针”
山妞想让传承多年的“月山春晚”办出特色，更想让“月山春晚”走出大山，成为月山经济发展的“定海神针”。2005年初，农历春节氛围越来越浓，吃了多次“闭门羹”的山妞又一次拨通了某报社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位年轻的记者，山妞激动地向他推荐了家乡举办了二十多年、充满乡土气息的春晚，希望他能来报道这台晚会。
山妞在县城接上从杭州赶来的记者和摄影师，山路十八弯，历经两个多小时车程终于到达。“月山春晚”呈现出的质朴气息，村民脸上洋溢的真实喜悦，让记者们深为感动。“凝聚全村人力量的春晚，可以震撼任何一个人！”
没想到，这家报社用三个整版的篇幅呈现了月山这台最草根的乡村春晚和月山古村的人文历史风貌，震撼了读者，也吸引了几十家媒体关注报道。看到辛苦耕耘的果实被认可，山妞越发干劲十足，2007年辞掉北京报酬优越的工作，全身心助力“月山春晚”走出大山。
功夫不负有心人，2009年春节前夕，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报道了月山村和它别样的文化过年方式。次年，月山村获得文化部颁发的全国第十五届群星奖，2020年，月山村演员们来到北京，把农活秀情景剧搬进了央视演播厅。
以文带游，
激活山乡文旅资源宝库




大张旗鼓排练春晚，很多人觉得山妞是瞎折腾，直到“月山春晚”走出大山，赢得媒体关注和观众喝彩，才让大家钦佩山妞的远见。见过大城市的繁华，看着乡亲们为不足千元的表演经费苦恼，被城乡贫富差距冲击到的山妞相信，“月山春晚”像一盏明灯，会引领更多人发现月山村的魅力。


山形如半月，溪水似银钩，月山村古迹星罗棋布
山环水抱一桃源，二里十桥月色美。如龙桥、来凤桥、步蟾桥……六座古廊桥横跨不足十米宽的举溪，让月山村被誉为“最美廊桥文化村”。古祠堂、古寺、古塔……参差错落的古老遗存熠熠生辉。三让天下，耕读传家，吴氏家族传承的“忠厚”“礼让”古训，让人踏入月山便能感受到淳朴民风。
“月山春晚”成为乡村春晚样板，被列为浙江省文化厅“文化良种”培育项目，带领更多村庄举办“村晚”。一系列春晚效应，让月山村受到省市县政府青睐，投入数千万元在月山村启动历史文化村落保护项目，整修河道，修缮文化自然景点，青砖石砌成“月山春晚”宣传墙，雕塑还原农活秀节目场景，让人一进村就体会到浓浓的乡村文化气息。“过去的月山村，古朴却道路泥泞，而今的月山村整洁美丽，文化气息浓郁。”
回乡“种”文化的山妞，从最开始被质疑嘲笑，慢慢赢得了村民的信赖。2011年，在村民们支持下，她高票当选月山村村委会主任，从此更加全身心地投入村庄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游客慕名来到月山村，感受当地钟灵毓秀、人文鼎盛的魅力。
月山村被称为“月亮休息的地方”，逢年过节，山妞都会策划一系列活动。劳动节、国庆节，进村的道路车水马龙，仿佛赶大集般热闹。当时农家乐数量不够，很多游客只能住在农民家里，但月山村不一样的人文自然风貌，让远道而来的游客纷纷赞叹“不虚此行”。
村民们还受邀去大城市演出，山妞就借机向他们描绘月山村的发展蓝图，鼓励义演的村民们学习发达地区是如何发展经济的。“我理解的共富，是在思想理念差距缩小的基础上实现的。”借着去杭州演出的机会，山妞带领村民参观千岛湖和安吉景区，考察当地特色民宿和农家乐。“‘演员们’见过外面的世界后，更懂得如何利用月山资源致富，月山村第一批民宿大多是村民演员开办的。”
十几年前月山村还没有民宿，记者进村只能住在山妞家，而现在的月山村已经具备接待三百多人住宿的能力。周边村庄的年轻人在向外走，但月山村却吸引更多年轻人回归，盖新房、做民宿、搞餐饮。“外面回来的年轻人了解城里人的喜好，做民宿餐饮有优势，他们能架起农业与旅游业的桥梁。”
打通屏障，
深山果蔬摆上都市餐桌




山妞也明白，让村民们安居乐业，离不开农业这一“擎天柱”。由于交通闭塞，月山村乃至整个庆元县的经济在浙江省属于相对落后的。大山是屏障，农民种的果蔬运不出卖不掉，但山妞希望借月山春晚的知名度，将月山村乃至庆元全县的绿色蔬果推向城市，帮村民致富。
于是，山妞承包了50亩地，成立当地首个农民合作社——庆元县山妞果蔬专业合作社，但无论种植还是经销农产品，山妞都是“外行人”。由于经验少，山妞的农业基地头几年经历了自然灾害和病虫害，大面积减产。摸着石头过河的她偶尔赶上丰收年，果蔬销路又频陷困境。投身农业没几年，山妞果蔬就负债数百万元，她只能抵押公婆用一辈子积蓄为她和丈夫买的房。家人劝她“别再折腾，安心带娃”，村民的质疑声也几乎将她击垮。“每一次挫折，我都像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被打垮又爬起来。”
后来，山妞忍痛割舍掉自营的基地业务，专注做农户与商户对接。频繁穿梭于杭州、温州，尝试开发各种销售渠道，终于打通了从庆元到温州的农产品供应链条。“温州经济水平发达，社区菜店对高山生态果蔬认可度高。”
庆元县有上千亩平均海拔超1000米的土地，虽然果蔬生长缓慢，但远离城市工业污染，产品纯净味道好。山妞和庆元县一百多个农户合作，善待农户，不拖欠账款，成了农户十几年来最信赖的合作伙伴。山妞合作社的番茄基地海拔996米，凉爽气候让这里的番茄收获时间晚，生长期更长，实现与平原地区错峰上市，尽管价格比普通番茄高20%，但自然熟的高山番茄在市场上口碑爆棚。山妞果蔬与温州合作的社区门店已超过50家，她希望这条从高山到都市的供应链能越来越稳健，让农户有稳定的回报，商户有持续优质农产品供给渠道。“我就像挑担子的人，一头挑着农户，一头挑着商户，要让农民幸福种菜，让商户持续获益，在推进乡村全面振兴中展现新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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